一 越过乌拉尔山东进西伯利亚

13世纪，茫茫大草原的蒙古人发展势力强劲，向南灭了金朝和南宋，向西席卷了中央亚细亚、俄罗斯和波兰。公元1368年，朱元璋一举灭掉统治中原98年的元朝，建立了大明王朝。俄国直至15世纪初，才开始抗争蒙古人的统治，到16世纪伊凡四世时赶走了蒙古人，俄国光复。

俄国摆脱蒙古人的统治后，开始向东挺进。

1579年（明朝万历七年），一个叫叶尔马克的俄国人带领840人越过乌拉尔山向西伯利亚进军。这是俄国人第一次越过乌拉尔山。

1583年，叶尔马克在鄂毕河上游战胜蒙古帝国的最后残余力量西伯利亚汗国，夺取其京都西伯利亚城。西伯利亚也由此得名。

1587年，叶尔马克在西西伯利亚，托博尔河中游建立了托博尔斯克大镇。这是俄国人在西伯利亚建立的第一个城镇。

1632年，俄政府在勒拿河的中流设立雅库茨克城，并派驻政府官员管理该地域。

1638年（明朝崇祯十一年），俄国人已经到达鄂霍次克海滨，建设了鄂霍次克城。

六十年内，从乌拉尔山脉到东海海滨，一千余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并入俄国版图，其疆域比俄罗斯在欧洲的面积大一倍。

叶尔马克原是一个土匪头子，但因开疆扩土的功绩，成为了俄罗斯的民族英雄。

俄国为什么仅仅在六十年内就能把整个西伯利亚占为己有？

第一是向东推进过程中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力量。西伯利亚人口稀少，当地土著人的社会结构还处在原始状态，相对俄国人几乎没有抵抗力。稍有些抵抗力的算是上面提到了蒙古残余西伯利亚汗国，但此时蒙古人的凶猛强悍也大不如前，很快被俄国人所灭。

第二是自然的水上交通助力了俄国人一路向东。西伯利亚有三大河流系统：即鄂毕系统、叶尼塞系统及勒拿系统。鄂毕、叶尼塞及勒拿三大河虽然都发源于南方而向北流入北冰洋，但是三大河发达的支河几乎都是东西流向的，而且每条大河的支流与其邻大河的支流相距很近，往往徒步就很容易从这河进入下一条河。正是这一点，使俄国人养成了在西伯利亚的交通习惯，于是，他希望找到一条能够直接入海的河流。尽管三大河水系发达，水上交通便利，但是却不能直接入海，而黑龙江及其支流则可以满足俄国人的这种需求。

黑龙江由西向东转而向北入海，这是亚洲北部到达东海最便捷的一条水路。

从三大水系进入黑龙江相当便利，有多条水上通道。其中一条水道直插东北腹地。勒拿河入阿尔丹河，再入黑龙江的支流精奇里河，很容易进到黑龙江。

俄国人东征西伯利亚最初之时，并不知道有黑龙江这样一条水系能直接入海，对黑龙江流域的地理地貌、风土人情等也一无所知。俄国人到了勒拿流域不久，粮食缺乏成了最大的问题，当地土著人告诉他们精奇里河流域盛产粮食，于是俄国人开始向南探险。

二 俄国人初入黑龙江

1643年（明朝崇祯末年），雅库茨克城总管官戈洛文任命波雅尔科夫为探险队队长，带领130个哥萨克人和部分军备，到精奇里河流域寻找粮食。7月中旬探险队出，沿勒拿河逆流而上进入阿尔丹河。11月天气变冷，河水结冰无法通船，波雅尔科夫在河边搭建土房，留下43个队员及部分辎重，自己率领其余队员跋山继续向南进发。走了两星期的旱路之后，他们找到精奇里河。

起初他们看到的是一片荒土，到了中流才发现有少数鄂伦春人居住，波雅尔科夫派70人到村里寻找粮食。村民看到有外人到来，很热情以礼相待，但是俄国人却要求进入村里，村民拒绝了。俄国人恼羞成怒，发起攻击，村民竭力抵抗。双方打到天黑，俄国人毫无收获空手而归。整个冬天哥萨克人都处在饥寒交迫之中，饥饿难耐的哥萨克人甚至残杀当地人或互相残杀以充饥。这些人便成为了东北土著人眼里的罗刹，称他们为食人的野蛮人。

1644年春，留在山北的队员赶上，两队汇合继续前行，由精奇里河进入黑龙江。波雅尔科夫成为了第一个进入黑龙江的西方人。当地人听闻食人的野蛮人来了逃的逃躲的躲，没来得及逃的就地筑防。到了秋季，波雅尔科夫到了黑龙江入海口，他决定就地过冬，没有粮食就到当地人那里去抢夺。第二年春天，他们由海道北返回雅库茨克城。

波雅尔科夫的初次探险毫无收获，以后的几年之内，雅库茨克的总管也就没有了南下的企图。

三 罗刹远征黑龙江

1649年（清朝顺治六年），雅库茨克城的一个叫的哈巴罗夫富商，上书雅库茨克城总管呈请组织远征队远征黑龙江，并且自己出资，不用政府花一分钱。总管对此事并不热心，但想到即使这个富商不成功，对于政府没有一点损失，要是万一成功了，政府还能收征到更多的貂皮等皮贡货物，于是就批准了哈巴罗夫的呈请。实际上，不管政府批准不批准，哈巴罗夫都已经决定要远征黑龙江的，在他未向政府呈请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远征队。

1649年4月初，哈巴罗夫率领队员出发，顺奥廖克马河直到河源后上岸，跋山转入乌尔克其罕河，再入黑龙江。黑龙江沿岸居民听闻野蛮人又来了，纷纷远逃。

哈巴罗夫只遇到少数的土著人，竭力巧言诱惑让他们交出粮食，当地人不搭理，哈巴罗夫派人搜查，只是在土坑里发现了一些藏匿的粮食，其余一无所获。哈巴罗夫虽然一无所获，但是给总管的报告书中，却极力夸大黑龙江流域如何的富庶，积粮如何之多，并表示只要有六千兵丁就足以征服全整个黑龙江，征服之后雅库茨克的粮食问题能够得以解决，而皮贡的收入也能大大增加。

哈巴罗夫第一次远征没有取得多少成绩，但他并未灰心，决定组织第二次远征。1650年夏季，他沿着上次远征的路线再次出发。这次远征他有了经验，要求远征队快速行军，以免土著人早早逃跑。到达雅克萨附近，看到一处村庄，哈巴罗夫命令发起袭击，村民奋起抵抗，相持一个下午，村民终因弓箭抵不过枪炮，携带家眷牲口逃跑了。哈巴罗夫占领雅克萨，连夜派135人追截逃跑的村民。次日清晨追上后，双方再战，哥萨克人抢夺了117只牲口返归雅克萨。

哈巴罗夫在雅克萨筑垒防守，留下了少数的驻防队员，自己率领其余队员及枪炮，乘坐冰车驶往下流。10天之后，于11月24日遇到了一群骑马的鄂伦春人。鄂伦春人的弓箭也不抵抗不了枪炮，只有屈服，贡送貂皮。哈巴罗夫终于有了收获，心满意得的回雅克萨过冬去了。

1651年6月2日，哈巴罗夫带着300余名哥萨克人，配齐枪炮，出发前往黑龙江下流。队伍连续行进4天看不到一个人影，遇到的村落，也是人走村空。到第四天晚间，在黑龙江折南的角段发现一座还有村民的村庄，并有50名清军在征收贡物。哈巴罗夫乘夜发起进攻，刚交火，清军就全部逃跑了，只留下村民抵抗入侵扰俄国人。第二天清晨村落失守，1000余名村民死亡660人，剩余243名女人118个孩子被掳走，被掳走的还有237匹马及其他牲畜113头。俄国人死4人，伤40人。

哈巴罗夫在村里停留了6星期，派人员调查周围情况，调查的结果是周围已经没有一户人家了，听说精奇里河口还有人居住的村落。哈巴罗夫乘坐小船急速赶往瑷珲城。

俄国人突然从天而降，当地人逃不能逃，战不能战，大部分都成了俘虏。哈巴罗夫向当地人要贡物，村民都说刚向中国皇帝进了贡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了，只能先奉送60张貂皮，以后再陆续补上。哈巴罗夫扣押2人当人质，命令村民以貂皮赎俘虏，村民竭力应酬。9月3日全村人忽然间迁徙一空，仅留下两个人质和两个年老的女人。哈巴罗夫极其愤怒，他原打算在这里过冬，现在空无一人没有了任何补给，打乱了他的计划。愤怒之下把4个未逃走的村民活活烧死，而后带领队伍前往黑龙江下流。

9月29日，哈巴罗夫抵达乌苏里江与黑龙江合流处——伯力（俄罗斯现称哈巴罗夫城斯克，为纪念哈巴罗夫的功绩而命名）。哈巴罗夫在此筑建土垒，准备过冬。当地赫真人向其示好，使其放松警惕。10月8日，哈巴罗夫又一次派人去江里捕鱼，赫真人乘虚发起进攻。双方相持之际，外出捕鱼的人回来了，赫真人抵抗不了大败，从此俄国人占领了该地。

1652年，哈巴罗夫率领全队逆江而上，行进途中遇到了雅库茨克总管派来的117名援军及接济物资。 8月，在精奇里河口附近，哈巴罗夫的队员发生内哄，分为两伙，一伙112人仍服从哈巴罗夫领导，另一伙136人自树一旗，这样黑龙江沿岸居民就遭受两伙哥萨克人的侵扰。

之前，哈巴罗夫及雅库茨克总管都曾给莫斯科呈送过报告，报告黑龙江流域的情况，引起俄国政府的注意和关心，当时拟派兵3000人前来黑龙江，准备永久占领。1653年，援队抵达黑龙江后，哈巴罗夫返回俄国复命，他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，从此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，这时俄国政府永久占领黑龙江的计划也随之泡汤。

哈巴罗夫消失后，他的继任者叫斯捷潘诺夫。1654年的春天斯捷潘诺夫带领队伍进到松花江。5月24日遇到清军。据俄国史料记载，俄国人的因火药用尽而撤退，从松花江一直退到呼玛尔河口，就地筑垒防御，清军也追到这里。1655年春，清军围困呼玛尔，经过三星期的围攻，最终无功而返。

1656—1657年，斯捷潘诺夫多半的时候在黑龙江的下流，松花江入江口以东。这期间双方有所交战。交战过程中俄历史记载均不详，但战争结果记录很详细。战后，斯捷潘诺夫及270名队员不落不明，220人逃散了。清军将抓获的俘虏安置在北京的东北隅，斯捷潘诺夫是否在内，不得而知。此后黑龙江地域整队的俄国人没有了，不过散兵游勇还时常出现。

四 康熙决意北伐罗刹

到了康熙年间，侵扰我国东北的俄国人主要来自叶尼塞。早从1652年起，就有叶尼塞的俄国人到贝加尔湖以东的石勒喀河上进行骚扰。1655年，叶尼塞总管巴石哥夫向俄国政府申请在石勒喀河上设立镇所，以便征服附近的部落。俄国政府批准了他的提议，并派他为远征队的队长。巴石哥夫组织了一支566人的远征队，于1656年7月18日从叶尼塞城动身前往石勒喀河。1657年的春天，巴石哥夫在尼布楚河与石勒喀河会流之处建立尼布楚城，这是俄国人在黑龙江上游建立第一个根据地。

巴石哥夫刚到尼布楚城不久就因缺乏粮食和军火陷入困境，而派出寻找黑龙江中下游的斯捷潘诺夫的人员也毫无音讯。1661年，巴石哥夫留了少数驻防队员，带领其余队员失望的回到叶尼塞。巴石哥夫因为一无所获，对进入黑龙江没有了兴趣。

叶尼塞之后对黑龙江上游的探险能得以延续，同雅库茨克对黑龙江中下游的探险如出一辙，也是由私人完全的。

叶尼塞有一个叫切尔尼戈夫斯基的盗匪头子，因为杀了一个总管，率领他的绿林同志逃到雅克萨，然后在那里筑建土垒安营扎寨，强迫当地人缴纳贡品，自己也种粮食。同时，其他哥萨克人有的在额尔古纳河筑垒收贡，有的在精奇里河一带骚扰当地人。受到侵扰的一些边民逃往尼布楚投顺于俄国，其中最著名的一个人叫根特木尔。清廷屡次要求将其引渡，都被俄国人拒绝了。因为根特木尔引渡问题，在康熙年间，清廷和沙俄的关系更趋紧张。根特木尔是当地一部落酋长，曾向清朝进贡，清政府曾授予他佐领职衔。双方都很重视根特木尔，因为他的向背足以影响当地人的向背。

康熙原本不想以武力解决俄国人侵扰我边民问题，多次派人送信到雅克萨、尼布楚，要求俄国人离开。俄国政府从1655年（顺治十二年）到1677年（康熙十六年）的22年间，也多次派使者到北京交涉，但因路途远，语言不通书信翻译困难，远在东北的俄国人得不到政府命令，而清廷在外交上又放不下上国的地位，致使问题始终无法通过外交的方式得以解决。

康熙平定三藩之乱后，决心大举北伐，清剿罗刹。

1682年（清朝康熙二十一年）农历七月，康熙派副都统郎坦与彭春率军前往达呼尔索伦，以狩猎捕鹿为由，勘察敌情。十二月又命户部尚书伊桑阿赴宁古塔督修战船。

征战中最大的问题是粮食供应艰难，康熙认为往年的失败都由于粮食匮乏接济不上导致的，致使这些罗刹始终不能肃清。于是，他加大了战前准备力度。

1682年开始察探敌情，1683年开始战前准备，以瑷珲城为大本营，建造军船，连通驿站，输运粮食，征调军队，用时三年。1685年农历五月二十二日，彭春带兵5000人抵达雅克萨城下。

俄国人虽然早已知道清廷有军事行动，并且也做了预防，但等到清兵兵临城下时，雅克萨人的防守队连商人、猎夫、农民在内不到450人。

围城之初，清兵派人送信，命令俄国人主动撤走，但是城内的俄国人置之不理。彭春发起攻击。农历五月二十三日，清军分水、陆两路夹攻。二十五日黎明，发起总攻。这些罗刹看到清军发起总攻开始惊慌失措，头目阿列克谢带队投降。彭春宣谕大清皇上有好生之德，将俘虏全部释放。副头目巴什里等40人不愿回去，留在了清军内。雅克萨城得以收复。

俄国人退去以后，清军把雅克萨城内的房屋全毁了，但田地里的庄稼没有割走，也没有派守一兵一卒驻守，全军撤回瑷珲。清廷完全没有认清敌人的本质，以为罗刹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。

双方交战之时，叶尼塞总管已经派出由普鲁士人杯敦率领的600人的援军前来支援。阿列克谢在撤退的路上遇到了援军的先锋部队，五天后，全部援军到达。叶尼塞总管派杯敦、阿列克谢再次整军前往雅克萨，此次他们带了671人，8尊大炮，并配足火药。他们到了雅克萨，一面收割田地里的粮食，一面重新筑城设防。

1686年农历二月，清廷得到俄国人再次侵入的报告，康熙立即命萨布素和郎坦带兵清剿，清军六月抵达雅克萨，双方交战激烈，历时很长。交战到十月底，俄国防军仅剩115人，仍然不退不降。

此时俄国政府派代表到北京，声明公使正在途中，要求停战交涉，康熙借此下令退兵，清朝和俄国的边境问题从军事移到外交解决了。

沙俄东进（二）：重兵北进，尼布楚交涉赢得160年边疆和平

注：个别图片为AI生成